缄默人眉头越拧越紧，他几乎是用检验魔药材料的专业手法，仔细摸索和检查儿子的手指。
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别说魔药学徒常年握刀该有的那些薄茧和伤痕，就连一个普通七年级学生，每年上魔药课手上应该有的痕迹，这双手上都不是很清晰。
“你甚至不怎么用七号刀。” 希尔松开那双已经沁汗的手，心情有一点复杂。
在魔药大师和学徒们的成套刀具中，七号刀负责的是几乎任何药水都用得上的材料准备工作。
作为西弗勒斯和斯内普的学徒，他自己四岁就开始练习用这种刀切蒲公英根茎。
可以这么说，“没碰过七号刀”，基本等价于没碰过魔药。这是圈内大师们辱骂门外汉的高频金句。
斯科皮没吭声。
他知道七号刀代表的问题严重性。
“希尔凡的儿子，西弗勒斯的孙子，魔药不行”，如果当事人不是他自己，他大概也会觉得这个句子有严重的语病。
男孩紧抿着嘴唇，有点落寞地看向地面。
就在希尔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忽然抬起脸，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被你发现了，”他说，“那么之后还请学长帮我请假！”
这个浮夸的笑容和语气……
希尔眉毛一跳：“你跟阿斯托利亚走得很近？”
“她是我的莉亚小阿姨，小时候你没时间接我回家，就会让她代劳。”斯科皮笑眯眯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掏出手帕和一只小布包，变成一副手套戴好，“她对我很好哟，你记得把她招到司里去，过几年——”
“知道了，预言家。”希尔有点头疼，他往前瞬移了一段路，以此避开小辈的聒噪，“但要是你再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我就给你阿姨小鞋穿。”
“你才不会呢……”斯科皮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到底没再用那种浮夸的甜腻语气说话。
他其实不擅长小女孩的卖乖风格，但是阿斯托利亚的一些招数实在很有用，尤其适用于装疯卖傻。
只一错神就被甩开一大截，蝎子先生只好一溜小跑跟上老爸，一边死缠烂打地求对方帮忙打掩护——
“最好能给我弄一张魔药学免修……”
“我看你不如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希尔慈爱地打断他，打开屋门，“我顶多给你代购两盒鼻血牛轧糖。”
“那我总不能一上课就疯狂流鼻血啊。”斯科皮苦了脸，进门时不小心碰到木板上的一小株蘑菇，登时白了脸，“算我求你了Da，你真的，绝对不会想让我去上爷爷的课的……”
“什么？”希尔挥动魔杖，简单清理了一下小屋里的积灰，又打开窗户让风灌进来。
他做完这些，再回过头，就看见屋子里原本是门的地方，被一大片疯长的蘑菇淹没。
看起来是始作俑者的人被挤到一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你也看到了，我跟植物的关系有点……嗯，不好把握。”
他一边解释，一边偷偷搓手——他手上不小心沾了一点孢子，它们正以可怕的速度成长为伞菌。
“噗。”希尔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本来我只是想再跟你核实一下时间……”
没想到意外收获这样一个小秘密。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确实不太适合捣腾魔药呢。
想想吧，刚剥好皮的瞌睡豆扔进坩埚，却在接触到药水的一瞬间疯狂发芽，不断生长的雏菊根永远也无法切成标准的二分之三英寸，爆裂覆盆子的根茎在搅拌过程中抽叶开花然后……
Boom!
还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黑发的魔药学徒轻咳两声止住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不常用的手套，递过去之前先往人手里塞了一小截晒干的八角莲。
八角莲干在碰到斯科皮的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干枯的茎不知道从哪里吸饱水分，变得鲜活饱满，颜色也恢复了新鲜时的翠绿，叶片间甚至开了两朵小花……
不到半分钟，男孩手上就长出一大捧名贵药材。
他父亲愈发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最终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科皮把新鲜的八角莲花束塞进老爸口袋，一脸生无可恋地抢过手套戴上：“现在可以帮我请假了吗？”
“包在我身上。”见材料眼开的魔药助教捆好那束鲜活的八角莲，又从口袋里掏出其他零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未来儿子，“我还想要一捆喜树枝，一包鹅掌楸叶和大概十二朵金斑兰花。”
呸！
斯科皮一边在心里谴责父亲趁火打劫，一边老老实实接过他递来的零碎药材，用与生俱来的特别魔力催生成完整的植株。
其实也还好啦。
毕竟，十几年后大家找他批发什么材料都是用祈使句，现在这个点的父亲委婉礼貌还这么好收买……
已经很可爱了，呜。
药材催生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助教从口袋里掏出的一把药材中不小心混进了一片小叶黄杨，等父子俩惊觉，小屋门口已经多了一丛过于茂盛的灌木。
哪怕男孩及时撒手，灌木丛也已经有半人高。
幸好不是什么有毒物种。
缄默人先生显然被金斑兰花收买了，原定要进行的审问也不了了之，只让人清理干净门板上的鹅膏菌，就放假冒伪劣的斯莱特林七年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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