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黄纸条上的五个字,勾起了他们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回忆,那些带着血色的回忆本来早已模糊,今天黄龙看雨中长安城偶发感慨,让他们想起了一些,紧接着这张纸条让那些回忆全部回来了。
黄龙叹息说道:“先前忽然感慨,果然兆应着些什么。”
裨将神情凝重说道:“我去王宫?”
黄龙点点头。
二人就在雨街中间分开,撑着雨伞向街道那头自家府中的马车走去。
官靴踩着街中的积水,啪啪作响。
开始的时候,声音的节奏还很平缓稳定。
然后雨街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这证明了他们此时真实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裨将叫赵二宏,他撑着伞疾步行走,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峻,越来越肃厉,心头的恐惧被愤怒所替代,他只想快些报与殿下知晓,又有裴家的人混入了浣城。
脚步声忽然微乱。
他的左脚踏入一片水洼,发出的啪声变得绵长沉闷很多。
因为他这只脚再也无法抬起来。
他的脚掉在了那片水洼里。
雨街地面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割破了他腿上的裤子,割破他的皮肉,割破他的骨头,所以他的脚掉了下来。
不是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而是两根无形的锋利细线。
然后他的双手与胸口也与身体分开,落成两截的胳膊,就像熟透的果子般,纷纷从空中堕下,砸在了雨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然后脑袋也失去了支撑从身上掉了下来。
赵二宏至死都睁着眼睛,甚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黄龙撑着油纸伞在雨中向着街口处的马车疾走。
他手中的油纸伞很旧,他的脸色很苍白。
他不想死。
虽然他的油纸伞很旧,整座浣城都以为他很清廉,但事实上这些年他贪了很多银子,他想活着享受那些银子带来的一切。
虽然巡视城门很辛苦,但事实上他很享受巡视时下属们的畏怯目光,百姓们赞叹敬仰的神情,他想活着继续享受这一切。
他认为自己是浣城的一道风景,想要长久。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啪啪声。
沉重的肉块落在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和官靴踏进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不同,在落雨声中显得十分清晰。
黄龙没有回头,不敢回头。
他握着油纸伞的手颤抖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和车畔恭谨躬身相迎的管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张微黄纸条,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打湿。
忽然,那个消失在长街之上的黑衣年轻人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黄龙在震惊之下终于看清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然后面孔之上涌现出了一丝丝的愧疚,然后就在这大雨之中对着黑衣青年跪了下去。
“少……少家主。”
“闭嘴。我不是你的少家主。”那年轻人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语气中反而多了几丝的阴森与仇恨,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牙齿中蹦出来的一样。
黄龙将头低的更低了:“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啊。”黄龙的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匍匐在年轻人的脚下,不愿起身。
年轻人并没有撑伞,身上滴雨未粘,他蹲下身子,靠在黄龙身旁轻声说道:“父亲曾跟我说过,就算所有人都叛出了裴家,您也绝对不会的,所以他才会将裴家南方的军权全部交给你。可是你呢?”
“我……”黄龙不再说话了,或者说不再解释什么了,因为他知道了此时再做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
“你们可能觉得裴家已经日薄西山了,就算能翻起几个浪也迟早会消亡,可是我却不这么想。黄叔,你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么?”年轻人的声音忽然间明朗了起来,随着他的这一声的响起,整个天空似乎一下子都亮堂了起来。
“我小时候抱过少家主,那时候便知道少家主绝对不是普通人。”黄龙听到裴南叫自己为叔,心中忽然升起了几丝活下来的希望。即便自己在强大,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修行者的对手呢。
“黄叔,其实你有机会活下来的。”裴南咧嘴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身后,那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的赵二宏。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让他去王宫。”
黄龙听到裴南的话,猛然跌倒在地,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再无生机,索性不再卑躬屈膝。
“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你父亲就没有错么?”黄龙的声音嘶哑。
马车前的驱车仆役看出了自家将军似乎有着很大的危险,不止何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
裴南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那仆役整个人便凌空飞起,跌落在了远处不再吭声。
“他有错,可是不管他如何错,我都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们必须死。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杀光了所有叛出裴家的人,你是最后一个。而我之所以最后一个杀死你,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很可惜,你浪费掉了。那么再见吧。”
裴南不知何时从怀中抖出了一支软鞭,那软鞭轻盈如水蛇一般,来回攒动,而并未触及到黄龙的身体,但是不知为何,黄龙的身体便在裴南抖动软鞭之时裂为两段。
鲜血喷涌,与雨水混在一起,汇成一条涓涓细流向着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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