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林忌微微的低下了头说道。
“处境?很差么?”皮包骨头的老人咧嘴一笑说道。
“是,很差,长风兄应该很清楚。”
“那又怎样,有仙山的三弟子,运气总不会太差。”老人说完这句话后,伸手从自己的屁股下面勉强拿出了一本书。一本很薄,似乎只有几页羊皮纸装订成的,勉强可以称之为书的书。
“诸葛家的所有关于符道的书都被他们所销毁了,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符道修行上的唯一瑰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将上面的东西教给长林。”老人的语气越来越弱,越来越细微,似乎拿书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书被搁在老人身前的白骨上,老人缓缓低下头,颈椎处发出干涩的响声,仿佛随时可能掉落下来,他低垂着双眼,不再说话,应该是累了。
林忌很难想象,这样的老人是如何在这洞中苟活了这么多年。
“我在这洞中呆了无数年,一直在想一件事,当初我们千辛万苦的将鬼族封印在了极寒之地,到底是对还是错,听说长风说鬼族人如今已经深入中原腹地,半个天下都是他们的了,杀了无数的人。而正因为他们杀人我们才会将它们封印,所以导致了这一次的疯狂报复,可是如果我们上一次没有封印他们,而是单独给他们一块土地任他们生存呢?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糟糕了。”老人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低垂着的眼睛稍微有了一些光亮。
“鬼族人性野,我们如放任他们,恐怕会养虎为患。”诸葛长风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之所以野,是因为他们们有食物,如果有了他们还会么?再说在鬼族中终究还是有很多一部分人很温和,那么他们就应该被一起镇压到无底深渊么?”
老人收回目光,看着两人平静说道:“鬼族就好似任何一个修行门派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我承认鬼族里绝大部分都是坏人,但总还有好人,然而当我们把他们褪下悬崖,又哪里知道他们是好还是坏?”
“修行门派本应为世间造福,可是却互相攀比,滥杀无辜,屠杀我诸葛满门,这难道就不是坏人么?”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骨尸山间坐着枯瘦如鬼的老人,数十年来空气一直那般干冽,只有骨山指向的房顶石缝间隐有湿意,那些湿意不知蕴积了多少时日终于凝成了水珠滴落。
老人缓慢抬头微微启唇,那滴水便滴入他干裂的枯唇之中,然后化成老人枯瘦鬼脸上的一丝笑容,那笑容慈悲从容,令人心折。
“孩子,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了。”在喝完最后一滴水后,老人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从远处传来的一丝光亮。
“很多年前,我想要出去,却出不去,而到后来,我可以出去,却不想出去。到现在我只想呆在这里陪着他们。”老人裂了裂嘴角。
“老祖宗。”诸葛长风听出了老人嘴里的告别的意味,扑通一声跪向了地面。
诸葛家自从所有修行者都被屠杀殆尽之后,与修行界达成了秘密协议,才得以保留了血脉传承,而只有历代的家主,才可以进入这里,所以诸葛长风与老人的感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孩子,不要哭。人总有一死的,更何况,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够了。”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转头看向了林忌,对他微笑着说道:“孩子,麻烦你跟我像他带句话。”
“请说。”
“我不怪他。”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哇的一声吐了口血。
白余年被苦囚于此,老人虽是境界颇高,但是双手被束缚,一身本领已经是被废除了大半,所以依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此时吐出来的这口血竟是黑色的,无比粘稠,就像是惯见烟火的灶锅底油一般。
他缓缓坐直身体,将脸上的表情收敛的极为平静,然后费力的抖了抖身上有些打结的破烂衣服。温和慈祥之意渐渐在满地碎骨之间散开。
“那么这苦难的世界,再见啦。”
老人静静看着林忌说出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缓缓闭上眼睛,挺直的腰杆瞬间坍塌,像是一根骨头被人打倒一样,那沉重的铁链竟然将老人的身体瞬间撕成了两半。却并无多少鲜血。
林忌惘然看着身前。似乎有风吹过带起细微的响声,老人两半了的身体仿佛风化的沙雕般骤然干裂散开,落到地面的那些凌乱骨片间,簌簌作响。
尘归尘,土归土,白骨的归白骨。
那本羊皮纸书,在白骨之上被微风轻抚过飞向了林忌,这是老人在自己生命结束前画的最后一个符,是那样的完美。
一个神字写在了羊皮纸书籍的第一页,林忌看见之后心中一跳。
“神符。”
京都城临街一处不起眼的酒铺里,响起一道极愤怒的声音。声嘶力竭、控诉不良酒家的是一位满脸通红的老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棉质长袍,外面套着件黑色罩衣,材质看上去应该极为名贵,但不知是久经风霜尘土还是别的缘故,穿在老人身上总让觉着有些陈旧。
酒铺老板是一个身材极壮实的中年男人,他盯着面前这个老人,往地上狠狠吐了品唾沫,不屑说道:“这便是咱京都最出名的寒节双蒸,咋嘀?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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